一天中最期待的,就是傍晚倒垃圾的時間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可以不用用力說著陌生的語言,
可以遇見熟悉的臉孔。
可以不被注視。
每天她要比婆婆早起,泡杯麥片趕快吃了然後幫婆婆煮粥,
簡單地配上些燙青菜與肉鬆。
之後換藥,輕輕扶著她上輪椅,沿著國宅裡的巷弄散步。
婆婆沒有朋友也不愛交際,唯一的兒子結婚了,
只有周末才會回來,傍晚便匆匆離去。
偶爾在中庭會遇見了出來買東西的同鄉佩兒,
聊得忘了時間,婆婆就靜靜坐在輪椅上等。
婆婆少有不耐,卻因如此常讓她感到更罪惡,
覺得自己面對的,像是某種永恆般令人敬畏;
如人類稱之的歷史,對照星辰的年齡。
若失去了婆婆回到家鄉,一切會比較好嗎?
眼前的老者心底滿是記憶,就應該感到此生無憾嗎?
就不能夠庸俗地懼怕死亡,懼怕所剩不多的未來?
那她害怕的,又是什麼呢?
天色漸晚,要回去煮晚餐了。
她不想那麼快離開這場傍晚,再一下就好。
她靜靜地推著婆婆繞著中庭,
想著莫名的問題,與婆婆死去以後的事,直到完全黑暗。
lov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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