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2020

2020.05.11(防疫新生活(是什麼?)










沒想到從十二月開始迎來了一段非常忙碌的時期,直到三月中的這幾天,才有機會在吧檯裡坐下來,整理一些去年年底寫下的文字,然後緊接著又忙碌到了四月底,在這綿綿細雨的早晨,我獨自坐在店裡,脫下口罩,覺得終於鬆了口氣。

記得很清楚,台灣第一例確診是在生日那天,而第一次注意到武漢爆發的詭異肺炎,則是在十二月底左右。當時在超商瞥見口罩時,還在心底稍微想了一下需不需要準備些起來,當下只覺得中國也有經歷過SARS的經驗,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完全沒料到後來口罩竟成為如此珍稀之物。

現在回頭看疫情爆發之前的記錄,覺得好像上個世紀般,好想念不用戴口罩上班,那些可以好好看清楚對方的日子。觀光客好奇的姿態以往常讓人備感壓力,但現在的我帶著反省與懊悔,想念著那樣的眼神。

直到今天,全球確診人數已經破四百一十萬,二十八萬人死亡,除了數據外,各國社會中正在發生的疫情獵巫、城市封鎖產生的心理壓力與家暴問題、其他疾病的排擠效應、失業、關廠,無數人正在受苦,而且看不到盡頭。台灣沒事,但我們心底明白,不是台灣沒事就好了。

回得去嗎?究竟回去是什麼呢?

上次讀怡亭寫到她那裡的麵包店老闆說到:「在這樣的時間,可以繼續做出帶給人們好心情的食物,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吧。」讀到時好感動,但馬上覺得自己做不到啊,我沒辦法帶給每一位客人好心情,但我會盡量去做。




1.
去年十一月底和涵涵去了一趟北海道的函館,舊名箱館的函館是北海道的第三大城,在1859年與橫濱、長崎共同對外開港,讓這座城市有了些日式的異國風情,九零年代之前的函館,曾經非常繁華,後來因經濟重心轉移而沒落,連路面電車的路線都大幅從六條裁撤到只剩兩條,這樣的背景讓我想起九份,後來幾天在城市裡感受到的氣氛,確實有最好的時候已經過去的感傷。

離開機場抵達市區時的感覺是:好安靜的城市啊,好像從未在城市中感到如此寧靜。第一天運氣很好地下了場小雪,第一次看見雪的我非常興奮,也是第一次,聽見雪落在屋頂上,以溫柔的速度降落,像愛人輕輕地拍著你的肩膀撫慰,非常美麗的聲音。

函館很特別,沒有太多迷人的咖啡館或特色店舖,讓靜謐的生活感得以純粹地展現。我們在那裡度過了非常開心的時間,有些時候好像快要有點無聊了,但又趕緊提醒自己享受那安靜。回到台北後,每當在哪個地方看到有些蕭瑟的風景,都讓我想起函館。





2.
隔了好久,終於去東區逛了M@M Records,電雖然小小的,但蒐藏著非常豐富的九零年代搖滾和電音的黑膠與CD,我逛得非常開心。店主也熱心地跟我們介紹正放著的The Chemical Brothers在1999年的專輯“Surrender”,那是真心熱愛音樂的眼神與熱情。

有這樣的唱片行在台北,真好。





3.
toe的演出是今年看到觀眾最投入的表演,他們的音樂對我而言一直充滿著一股沈靜的力量,每位樂手的配合準確到天衣無縫,偶爾留白那安靜的瞬間,隨著他們年紀漸長,越來越優雅。





4.
(寫於疫情爆發前)
最喜歡的機師叔叔,今天跟我說這是他近期最後一次來folks了。他即將調去新的波音787機隊,飛的多是往歐洲與美國的長班,半年到一年內應該都不會再飛台北線。看著他分享著新飛機的照片,我想他應該非常期待坐上陌生的駕駛座,迎接新的飛行挑戰。

機師叔叔總是親切卻又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每次推開門,總是精神抖擻地喊著“Hello Lin! How are you!?”雖然是我在吧檯內忙著他的提神flat white,但許多時候是他給了我一整天的力量,我由衷感謝。

 safe flight, see you soon. 謝謝你。





5.
我從未喜歡過重金屬的Soundgarden(實在太兇了),但非常喜歡主唱Chris Cornell在1999年的專輯《Euphoria Morning》,如果Thom Yorke或是Jeff Buckley的嗓音像是有某種神性,那Chris的嗓音對我而言非常的“人”,你知道他跟你走過類似的低潮和沮喪,經歷過一樣心痛的失去與平凡的快樂。後來才知道,這張專輯原本的名稱是《Euphoria Mourning》,直到2015年重發黑膠版本時才改回來。

關於這個轉折,有個有趣的小故事,Chris Cornell在2015年的專訪中是這麼說的:
『這是一張非常深沈,抒情而黑暗的專輯;當時的我正在經歷人生中非常難熬的一段時間,樂團解散了,婚姻也破裂,我喝非常非常多酒,一切的問題都源自內心的憂鬱。所以我將專輯命名為《Euphoria Mourning》,但在一段發行前的訪談彩排時發現,如果你說“Euphoria Mourning”,聽眾會分不清楚是在說“Mourning”還是"Morning",我感到很困擾,便和經紀人說:『我好愛這個專輯名稱,但光用聽的,好像會讓人感到很困惑?你覺得呢?』他認為“Euphoria Morning”比較好。我想了想,也覺得與歌詞的意境完全對比有點有趣,或許也行,一時耳根子軟,便被說服了。

這不是經紀人的錯,我是成年人了,可以說:『嘿,我不喜歡這名字。』甚至在心底深處,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名字。但當時狀況不佳又混亂,實在不知道怎麼做才好,《Euphoria Morning》便這樣發行了,這件事從那之後,就一直困擾著我。』

我想起有位樂評說,專輯名稱很像是室內芳香劑的名字,看到時真他媽快氣死了!一開始的Euphoria Mourning可是有著優美的詩意啊,亢奮、歡愉卻又感傷;那瞬間才意識到我不想管那麼多了,於是在我們決定要發行黑膠版本時,把這該死的名字改回來。』

在某些艱難的時候,我常想起Chris Cornell那溫柔的堅毅與強大的韌性,在音樂裡,要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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