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22

1.
十八個小時的飛行後，終於到了倫敦，海關還是一樣臭跩地問我來幹嘛？我說聽表演，他可能沒聽清楚或是根本不想聽清楚，用我此生聽過最機歪的“Pardon～”反問，我說我來聽elbow的表演。大叔停頓了兩秒，我知道球踢進球門了（而且是致勝的那一球）。他的表情突然柔和一百倍，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後馬上在護照上用力蓋了章，能這樣被elbow拯救，我真的好愛音樂。

後來在Greenpark站見到了好久不見的毛，她堅持要來這裡接我（我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再搭幾站就到旅館了），看著她從月台另一端走來竟一時沒有認出，沒有意識到她的頭髮長了，記憶中的毛一直是招牌的短髮，我們都疲憊但又瞎扯談地走著，到她住的地方樓下把整個行李箱的關心全部都給她，我知道毛毛很開心，我也非常開心。

離開她的住所走回旅館的路上，我用力呼吸著這裡的空氣，想努力記住這城市的味道，倫敦的氣味並不特別澄淨，除了所有城市都有的熟悉廢氣外，還帶著一點古老的香調，像是走進一棟迷人的古厝，或是古老的圖書館般，歲月的氣味；和台北的潮濕混雜但充滿人味不同，但都迷人。

清晨三點多醒來便睡不著了，生理時鐘隨著開店的年資長得堅實穩固，第一次體會到時差，身體像久未上油的機器般鈍重，神智卻清明地像可以看透星空。

吃著毛毛準備的咖哩飯，聽著音樂，再兩個小時就天亮，準備出門走路，好好看看這城市凌晨四點的模樣，這是時差送的禮物。





2.
《Believe and Breathe》
一走進涵辦的活動場地，突然心頭一震，感到恍惚的感動。晴朗的天氣帶來毫不節制的陽光，從窗戶灑進整個空間，有各個簡易的攤位陳列著商品，幾支衣架掛著大家帶來交換的舊衣，每個角落都被認真對待和佈置，來參與的人都帶著令人舒服的氣息和笑容。

兩個月前涵才第一次向我提起這個活動，而現在，我就在這個空間裡，好高興能陪著她參與這樣的過程，她讓原本在心中的想法變成具體的空間，看著這些彼此陌生的人，因為她的活動產生有聲或無聲的連結。

謝謝涵涵，每一次這樣的事，都提醒我要好好踏實，踏實才能找到真實。而我依然希望也相信，妳會走得又深又穩，不斷累積沿途的美好風景，偶爾風雨，也一定可以度過。我相信妳的初衷，即使這個詞彙在這個時代已經氾濫，但我深信不疑，這件事從未改變。





3.
她回到家，發現好多東西都不見了，才想到他已經離開。雖然分開是她決定的，但突然面對整屋子的空曠，赤裸裸地失去癱在眼前，仍感到一陣窒息。她在堆滿舊衣的雜物堆裡，找到當初她媽媽送他的襯衫，他沒有帶走還扔在這裡，她感到非常氣憤，卻好像因為情緒開始可以呼吸，可以暫時忽略失落，雖然不知道多久之後，有可能就是下一刻，便會如浪潮般襲來，她把那件美麗的襯衫掛起來，靜靜地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這裡像是沙漠，她卻試著聽到海或森林。





4.

I remember that time you told me you said

"Love is touching souls"

Surely you touched mine

'Cause part of you pours out of me

In these lines from time to time

Oh, you're in my blood like holy wine

You taste so bitter and so sweet

Oh I could drink a case of you darling

And I would still be on my feet

I would still be on my feet

I met a woman 

She had a mouth like yours, she knew your life 

She knew your devils and your deeds and she said 

"Go to him stay with him if you can 

But be prepared to bleed"

想記得所有細節，但這種想珍存留著日後好好回憶的心情，好像就先預設了失去嗎？或者是，要定義那是失去嗎？愛已經在這裡，毫無疑問。只能不斷走著，專注在每一次的呼吸，盡力去相信。



James Blake - A Case Of You (Joni Mitchell cover) from PuddingPop on Vimeo.





5.
醒來時是在一頂帳篷裡，身旁是陪我長大的絨毛鯊魚布偶（我都叫他阿巴力，為什麼這樣叫已經不可考），我裹著薄薄的棉被，感到非常寒冷。我翻遍帳篷內所有雜物，想試著找有沒有登山爐或是其他被毯，但只找到一盒菸和打火機（好險），一台CD隨身聽和耳機（但沒有唱片），一件灰色的女生大衣（誰曾經在這裡呢？）我試著拉開內帳的拉鍊，再緩緩拉開外帳，一陣強風帶著雪襲來，縫隙裡看出去是沒有盡頭的白色大地，雪灑在臉上的觸感，像是磨到espresso刻度的咖啡粉，極細緻溫柔，卻充滿堅毅的存在感。

我披上那件灰色大衣，尋找殘存的味道與記憶，點了一根菸，仔細傾聽菸草燃燒的聲音與寂靜。





6.
一位女孩經過我身旁，我看著那背影和走路的樣子，頭髮的顏色，我知道那一定是妳，不會認錯，我在想要不要叫住妳呢？紅燈還剩下三十秒。
妳若是來到店裡，應該都是準備好可以見我的，我不確定現在是不是。
我不敢若無其事地叫妳，但還有其他的狀態嗎？若是叫妳，妳一定是溫柔且開心的笑著和我談話，我卻緊張到不知道如何是好。綠燈了，我在妳身後十公尺的位置走著，靜靜看著妳的背影，決定不打擾妳。

行走的過程我跌入記憶，還有好多感覺需要整理，而我總是這樣說（所以林子淇你要整理到什麼時候？），記憶像是大量的舊物、相簿和書本堆放在一座斑駁殘破的廢墟，以為已經好久沒有整理，隨手拿起一本書，卻發現上頭毫無塵埃，房裡一片黑暗，但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發著光，浪漫又感傷地日久彌新。